三座大山 VS 三昧真火 为困境中的润滑油行业开药方（上）

　　编者按：在7月23日举行的天津润滑油协会年会上，天津市市委统战部副部长、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党组书记、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第一副主席刘道刚书记作了主题为“共聚华堂商良策，创新创造赢未来”的专题讲座，深刻分析当前民营经济发展的困境，并介绍天津在破解民营经济发展困境方面的大胆尝试。刘道刚书记的演讲虽然着眼于天津的实际，但是他指出的情况在全国各地均有很高的代表性，对处于困境中前行的润滑油行业有很好的启示，值得我们每一位润滑油人的认真思考。

天津市市委统战部副部长、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党组书记、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第一副主席 刘道刚
 

刘道刚书记聆听会员单位诉求，解答民营企业发展中的困惑

会场全景

　　作为本次大会的首席支持媒体，中国润滑油信息网（www.sinolub.com）特别以第一人称视角整理了刘道刚书记在会上的精彩发言，以期共勉，以飨读者。
 

《共聚华堂商良策，创新创造赢未来》

　　在协会大会召开前，我做了一些调研，和会员进行了热烈的交流。希望把握这次机会和大家分享。从我走访得到的情况来看，我们企业家普遍面临很多困难，信心不太足，对未来发展有困惑。有的会员表示，困难再大也要努力干；也有的表示无奈，感觉束手无策。我们商会的成员，理应都是民营企业中的精英，但我去年8月走访时，却有商会表示：“国家要我们活，就让我们活；想让我们死，就让我们死。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的感觉，太难受。”目前是行业最困难的时期，国家政策和行业形势都在发生变化，但是归纳起来主要体现在两大类：一类是融资困难，另一类就是反映最激烈的环保问，许多企业家为此“不知路在何方”。作为团结民营企业的工商联，工作要让企业活得更好，为此我针对走访、交流中发现的问题，决定和大家开一次讲座，主题是“共聚华堂思良策，创新创造赢未来”。这是一项复杂的工作，为了向各位讲解最新的形势，提供有价值的干货，我一直在丰富我的讲稿内容。直至今天会议召开的前一晚，我还在修改我的ppt。

　　压在民营企业家身上的“三座大山”：市场冰山，融资高山，转型火山

　　在当前环境下，有“三座大山”把我们民营企业压得喘不过气来。首先，是市场的冰山。内需不足、外需不振、滞销积压是当前行业面临的一大问题，雪上加霜的是民营企业的市场准入规则依然存在不可预见性。从国外来看，特朗普上台、英国脱欧，世界贸易保护主义情绪抬头，我们的外需将长期低迷；从国内看，市场准入的“玻璃门”“弹簧门”“旋转门”依然存在，各种门让民营企业家找不到门。在这种大环境下，其他行业数据纷纷下行，我们润滑油行业自然很难单独攀升。从数据来看，2010-2016工业润滑油几乎缩水了一半。所以说，市场的寒冬是客观存在的。

　　第二座山，是融资的高山。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根本的好转，同时企业的运营成本却在不断攀升，利润空间越来越小。我做一个统计，在劳动密集型企业里，单是“五险一金”就占了工资总支出的43%，把许多企业都愁坏了。在当前融资困难的形势下，能变现几个亿的企业都已经很了不起。事实上，哪怕是超大型的企业也无法在当前环境下瞬间变现几十个亿，因为这涉及大量不动产的转让流程。

　　最近的“于欢案”很轰动，许多人对于欢“为母报仇”的情节津津乐道。但作为企业家，我们应该关注“于欢案”背后的情节。

　　（刘道刚书记问天津润滑油协会李之和会长：民间拆借成本多少？李会长答曰：最低1.2，高点的有1.5。又问李会长民间借贷利率几何？答曰:日息千分之三。）

　　我要告诉大家，国家保护的民间拆借，其折合年息是36%，低于这个水准不受法律保护。也就是说你在打官司时根本“无法可依”。于欢的母亲因为企业发展融资困难，找另一个商人借了135万的贷款，月息10%，年息合120%。就算这样，到最后还是有17万尾款没还上。大家想想：于欢母亲这样的企业利润能有多大？她把所有利润加上储备支付给对方都不够，这样的公司在短期内还有还款的希望吗？所以对方才开始催债，进而动用黑社会组织和行为，最终酿成于欢杀人的悲剧。对于于欢案的伦理问题，法学专家在法律层面做了探讨。但是作为经济人、作为党政官员，我们应该思考如何防止这样的悲剧重演。

　　从税收的层面看，我们的负担也在日益增加。政府收入占GPD比例，在2012年是35.84%，而2015年则是36.92%；2015年的宏观税负率，比95年增长了一倍多。这说明，除了人力成本，我们的各项税负也日益增加。所以有些企业家开始瞄准海外市场，去税负较低的地方开办企业。去年曹德旺决定到美国投资兴建工厂的时候，国内一些人说什么“曹德旺跑了”“抓起来”。这种言论，我们党政官员和全社会要予以严厉的谴责，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力胡说八道？曹德旺去，是企业家的选择，他走到哪中国人的基因都不会改变，对祖国的感情不会改变。但在座的各位要了解，曹德旺的苦衷是什么。

　　（李之和会长补充发言：中国的税收比美国高出35%。美国的土地基本不要钱，美国的税只有所得税，美国的电价是中国的一半，天然气的价格是五分之一。美国只有一样东西比中国贵，就是人力，从两倍到数十倍。）

　　我们不是说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而是说美国在解决失业的同时，开始用政策的差异化，吸引全世界的优质投资项目到美国落户；也不是说去了美国就天下太平，曹德旺在美国的工厂因为蓝领工人和储备的不足出现了一系列问题，还好如今都在一一破解。我们通过这个例子表明民营企业有多难，一方面融资困难，融资成本居高不下；另一方面企业支出不断增加，企业利润空间不断削减。昨晚和李会长聊天，大家都感慨如今最舒服的行业，就是当年房地产价格便宜时买进一万多平米物业出租的掌柜，坐地收租，日进斗金。但是光想这些，有可能解决问题吗？

　　第三座山，是转型的火山。尽管现在都在喊转型，但其中却面临着不敢、不想、不能创新等实际问题。曾经有人跟我说，不创新就是等死；但创新得不好，就是找死。我回复说，无论你怎么选，都避不开创新这条路子。这里有个例子，我们天津工商001号注册企业的老总，“帽子王”王德强先生。他是从云南返城的知青，很早就从事帽子行业，赢得业内“帽子王”的称号。但是，淘宝的出现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冲击。他自觉不能坐以待毙，所以组织了最好的力量和淘宝打一场仗，从源头抓起，创新特色帽子造型、严格管控所有成本。经过几个月的试水，他发现哪怕成本做到了极致也要15块，但淘宝上同款式、同材质的产品只要11元。面对这种局势，他果断转行到了文物古玩生意，在新行业延续“帽子王”的传奇，经营得风生水起。

　　三座大山的存在，把我们民营企业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是去年1-12月份民间资本投资发展趋势。我们看到，去年1月民间资本投资增速6.9%，到年底只剩3.2%。这3.2%，还是各级党委政府想尽办法用政策撬动，才让民营企业家们投资的。再看前年15年12月份，增速是10.1%。从15年12月10.1%到16月1月6.9%，这是很严重的下滑。

　　这是去年1-12年民间投资各行业情况，全线是负增长。我们的发展，遇到了重大的结构性问题。为什么润滑油行业难？因为这个行业是其他行业的重要配套支撑，其他行业不景气，我们能卖给谁？这种困难，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但有意思的是，就在国内投资持续下滑的同时，我们中国民间对外投资却飙升了40%，总额将近1800亿欧元。更有意思的是，这些投资没有一笔来自金融行业，全是实体投资。说好听的，是“一带一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从另一角度说，是我们实体经济的血脉转移到了海外市场。在这方面，工商联作为民营企业的桥梁曾做了一个调查，其中一项结果是“大富不安”。我们的企业家对前景不清楚、说不好，也不知道能做到哪。我们总结，现在还想加油继续干的，占三分之一；看着走的，三分之一；现在就想撤的，三分之一。昨天工作餐会，很多说“不干了就解脱了”，这是大环境下的一种心态。

　　民营经济发展仍然大有可为

　　上面说了很多负面情况。但我们作为企业家，生下来就是要承担责任。面对民营企业的困惑，天津市委市政府出台了很多的政策文件，但是很多企业不了解。我这里调查一下，听说过“天津支持民营经济发展25条政策”的请举手。（现场无人举手。）

　　经过发展，民营经济已成为天津经济重要组成部分。去年天津民营经济占GDP总量48%，按照我们的工作部署今年要到50%。此外，民营企业的税收占到了天津市收入的43.9%，提供了500万个就业岗位。在包括进出口、创新等多个领域里，民营企业已成为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力量。面对这些成绩，所有在座各位应该为自己的贡献和作为感到骄傲和自豪。

　　但是，对比其他发达省份，天津的民营经济还不够大，不够强。这个问题不仅是专家指出的，也是中央巡视组在巡视天津时作为一个问题专门指出的。问题指出后就要解决，首先要了解哪不大，哪不强。天津的民营企业，总体规模偏小，创新能力不强，发展活动不足，质量效应不高。从领先企业来看，天津进入全国民营企业500强的有13家企业，排第一位的营业收入是500亿元左右，13家企业营业收入加起来是3300亿，而同一数据北京是8600亿，上海5600亿；广东的企业中华为一家就5200亿。再看科研投入比，一个企业的科研投入比就是它的后劲。我们去年科研投入前100强企业，研发投入加起来是28亿元，而华为一家企业去年是606亿。

　　在企业管理制度上，各位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们距离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还有比较大差距。民营企业的一大特征就是“家族式管理”。曾有企业想破陈出新引进一位宝洁的高管，但是对方来两年就走了——不走不行，他陷入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的家族关系网中，时时捆绑着你。

　　另外，我们民营企业利用资本市场融资能力不足。我们天津上市（含新三板）企业的数量，仅相当于山东省的烟台市，和一线城市“北上广深”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天津，我们城市文化，应该与时俱进，向先进城市学习，首要的就是统一思想认识。齐心协力，力争上游。我把统一思想认识总结为“非常六加一”。“六”就是“六放”，思想上要让民营企业家放心放胆地去做事，政策上要放宽放活，工作上要放手放开。“一”就是“一破”，坚决破除阻碍民营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在统一认识过程中要让所有干部明白，必须坚持两个“毫不动摇”：毫不动摇地支持国有经济的发展，毫不动摇地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这是总书记的话。推动供给侧改革、扩大质量效益、公平的市场政策、法制环境等，这都是我们在统一思想过程中要努力做到的。

　　“三昧真火”融化冰山

　　在这个大背景下，中共天津市委、天津市人民政府在4月份天津民营经济发展大会上提出了《关于大力推进民营经济发展的意见》，我们工商联全程参与了这个文件的起草和制定。里面政府条目数量是二十五，我们形象地称它为“二十五条”，操作条目则有六十一项，细致涵盖了加强民营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刚刚我做了一个现场调查，大家都说不知道，那么我今天就做一个有针对性的解读。

　　如何破解企业家身上的市场冰山？我把“二十五条”比喻为“三昧真火”，把“二十五条”中突出的政策提炼为六个方面，用“三昧真火”来融化这座冰山。

　　第一个是“非禁即入，非禁即准”。南方地区用政策时往往把政策的外延用足，而天津的习惯往往是把政策“用严守好”。同一个政策，在南方往往是“交待什么不能干，剩下的放胆去干”；在天津则是“这个可以干”“那个不能干”，政策没明说的，干脆不让干。我在北京调研时，有一家通过互联网从事人才精准招聘的公司想到天津发展，但天津不批，理由是“你没经验，做不好”。真是岂有此理！首都能批，我们不能批？老是挡着别人有意思？所以我们这次要把“非禁即入，非禁即准”落实到位，列一个负面清单给企业家，说这些事别碰就OK。市政府还主动拿出一批PPP项目向社会开放，全部放开。只要你感兴趣，就可以去谈；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前进。没有什么不可以。这是我们下决心要做的事情。

　　再看“重点领域，重点支持”，我们鼓励民营企业在重点领域里形成拳头优势。比如医疗，明确规定民营医疗机构便利化，不受地域、数量限制，只要达标就批准。对于民营医疗机构的职称评定、行业管理，全部和体制内一样，就近就便解决。又比如养老，昨天工作餐有位老总说现在要做养老，太对了。天津的养老行业有什么特征？所有公办的养老机构“人满为患”，只能采取离世减人、自动控制，现在床位已经排到了2025年。而我们的民营养老机构以商业运作的方式让老人聚在一起打打球、跳跳广场舞，既满足了老人的需求，也极大地降低了运营成本。但是这种养老机构，太缺太缺了。

　　第三，“优化审批，服务提升”。在座的企业家都有一个共识，叫“出生难，死也不容易”。现在的企业注册基本做到了便利化，但是注销企业却依然是难上加难。国税找你，地税找你，弄不好审计也找你，“想死都死不起”。为此，我们决意推行注销便利化。再看提高审批效率方面。去年我们天津工商联和天津市行政审批办推出了许多服务民营企业便利措施，其中有一条特殊的措施值得跟大家介绍。我们企业在办理程序过程中，有的程序具有一定的周期，比如消防检验，不是一两天的事。在以前的模式下企业家只能空等，消磨企业宝贵的时间。在我们的新机制下，只要企业法人做出承诺，在消防检验的同时企业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办理，不耽误企业的时间，提高效率。

　　第四，“增强混改，提高活力”。自从天津提出到2020年，除关系国家安全的国有企业，其它所有国企均实行混改，就引起了全国的关注，很多外地企业表达了浓厚的兴趣。天津混改的特点是什么？一个是分布领域宽，一批国有企业向社会推出重量级的项目。另一个是引资方向灵活，你想参与混改可以直接进入、可以新增企业、可以增资扩股、也可以重组。此外，这次股权开放力度大，应该说绝大部分的国企都出让大批股权。前段时间天津建龙集团找到我，迫切希望跟优质民营企业进行混改。他们打算从原有的100%持有股份，减持至只剩下35%，余数全部向社会开放。

　　现在混改已经上升到了政治高度。去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推进国有企业混改，我们天津在这方面和中央保持一致。既然上升到政治高度，那么就会对国有企业产生压力，各国有企业因此纷纷推出混改项目。目前，天津十家国有企业已分批次向社会公示项目，其中天津农商行的项目值得多说几句。天津农商行打算引入资金三十到四十五亿，并向社会招募十三个亿申请设立金融租赁公司。金融租赁公司作为银行业务的重要补充，将在解决企业融资难题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第五，“优化官服，公平执法”，提升执法公平度。我想很多企业都遇到这种问题，比如说涉法、涉诉、纪委约谈、协助调查案件等。曾经，企业一被调查，整个公司立刻“熄火”；但即使在现在，这种状况也不让人省心。

　　我想谈一下最近很轰动的郭广昌事件。我在宁夏银川开全国工商联常委会时，全联党委书记徐乐江同志说，郭广昌那天和自己在办公室聊到了晚上十点多。结果，郭广昌刚结束聊天打开手机，立刻收到了一堆“轰炸”。集团董事会秘书焦急地问：“都在传你失踪了”“你被调查了？”“我们打电话你不回。”面对谣言，郭广昌开始还想解释一下，但防不住有人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他前段时间才说：“我在拼命地工作，有人在拼命地造谣！”

　　现在天津市委市政府决定，严格区分公司法人和董事会、高管，理清涉法企业人士和企业运营之间的关系，提出法人协助调查，要最大限度地不影响企业经营。前段时间有位著名民营企业家在协助调查时，经专案组同意，通过遥控的方式指挥公司的经营事务。如果是公司的合作伙伴、董事会成员受调查，那么公司主体更不能受影响。这些在“二十五条”都做了明确的规定。

　　我们天津提出了一个口号，叫“护幼，容错，不涉罪”。什么意思？创业本来就难，企业家因为不了解行业规则、法则犯下一些无形中的过错在所难免。对此我们不追究，给予改正的机会。目前，司法部门就在研究怎么落实“二十五条”，这些对企业至关重要。所以请各位企业家学会用法律保护企业的正常经营，面对环保等问题时，学会锁定相关证据，公开透明地解决问题。至于我们各级党政机关干部对民营企业“吃拿卡要”的隐性腐败，一经发现，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方面我们欢迎大家的监督，不断优化管理和服务，提升对民营企业的服务水平。

　　我们还为企业建立了红黑两种名单。对遵纪守法、讲诚信的企业，我们列入红名单，我们的金融机构将对红名单的企业另眼看待；对于屡次失信、屡教不改企业，我们列入到黑名单，成为“不受欢迎的人”。我们目前正在制定行政机关联合整治办法，届时失信人将无法获得金融机构的贷款，也坐不了航班，甚至连高铁系统都会拒绝登录。“一次闹砸，终身受制”，这样一种无形的约束很重要。

　　减轻企业负担，把收费的项目能减就减，能免就免。像去年天津汽车经销行业商会向工商联提交了一份报告，反映二手车市场多次收费的问题。这个报告直呈市公安局和有关市领导，很快就把这些费用取消了，极大促进了二手车行业市场的健康发展。

　　第六,“职能转移，商会承接”，就是中间性质的商协会要面向社会，和官方色彩脱钩。所以我们天津市委李鸿忠书记三次批示，工商联和市民政局、市发改委、市行政审批局联合制定了四个文件，天津所有商会社会组织，从今年4月1日开始，都要引导到工商联，利用新媒体新平台提高办事效率，尤其是配套建立民营经济发展服务中心（设在工商联内部）和建立干部容错机制，提升服务水平。

　　（下集更精彩，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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